wenz@放眼世界

續 *神秘摩洛哥(二): 沉浸 2012年12月25日Marrakech Meknes

隔天早晨一起床, 旅館的主人為我們準備了豐盛的聖誔早餐, 自制的桔子醬、麵包、起司和水煮蛋, 加上摩洛哥咖啡配上巧克力蛋糕. 可惜的是我們為了要搭早一點的火車, 所以沒有時間好好來享受這豐盛的早餐. 搭上9點的火車去Fes,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 很灰暗看不到什麼景色. 火車行駛的速度也很慢, 且不時得停下等待另一頭的火車開過. 4個小時後, 我們查看一下地圖, 外子突然建議或許我們應該在Meknes下車, 從那再搭巴士去另一個座落山腳下的小鎮Azrou. 我們事先沒有預訂接下來幾天的旅館, 所以我們可以隨時更改我們的行程(即興旅行者!). 將近8個小時的車程我們終於到達Meknes, 雨後外面的温度也開始下降; 外子和我已是飢腸轆轆(因不知行程之久, 所以我們沒有準備任何食物). 我們決定在此待上一晚, 找到一家俱有法國1920年代Art Deco藝術風格的旅館歇一晚; 結束漫長的一天.

2012年12月26日Meknes  Azrou

隔天早晨, 搭上計程車到古城內的車站去搭車到Azrou. 到達車站外面時, 馬上聽到巴士售票員不停地叫喊目的地名稱來兜攬乘客, 即便是車站內; 不同窗口的售票員也是如此. 他們叫喊的速度極快, 整個車站如同是一個拍賣市場. 當然我們的外觀、衣服和背包很自然地把我們掛上觀光客的牌子, 馬上引來幾位售票員向我們拉客. 搭上巴士去Azrou後, 司機慢慢地往古城內開, 讓站在後門的售票員有機會沿路叫客.

Azrou在Berber語言中意思是岩石. 大約是一個半小時車程, 但其沿途的自然景觀令我們驚奇.火山爆發出來的火山碎屑岩散落在灌木叢中, 就像是日式庭園. 到了此處時, 有如來到了一處法國的避暑勝地. Azrou是處於Mid Atlas阿特拉斯山脈腳下的一個小鎮, 海拔1200多米, 夏季是特別涼爽, 冬天極冷且會下雪. 這裡的人民也是以Berber為主, 從容不迫且非常放鬆的生活方式, 沒有擁擠的人群和觀光客、喧鬧的噪音和彌漫天空的廢氣; 有如隻身於是世外桃源. 晚上在一處角落找到一家Café, 我們決定補一下昨天未吃的聖誔大餐.

2012年12月27日Azrou

此地早晚温差很大, 昨晚冷得無法睡覺, 本想來這裡避開英國的冬天, 但沒想到這裡卻是比我們離開英國時還冷. 我們決定回到同一家Café去吃一餐豐富的早餐來暖和一下. 吃完後我們便前往山上去欣賞杉木林. 我們沒有地圖只能仰賴外子辨別方向的能力和經驗, 隨著他的腳步, 我們走到一大片翠綠盎然的山丘頂; 此處可以眺望整個小鎮全景. 路途上只看到一戶Berber家庭, 我們環顧四周, 在我們的眼前是一片廢墟, 一間殘破不堪的石頭房子, 長久下來屋頂已被摧毀, 牆柱的木材也已腐爛了; 除了我們倆沒有其他人.

突然一位Berber人背著砍下的木材從另一座山丘走下來, 外子一直跟著他為他拍照, 而這位Berber人也不介意. 他停下腳步歇歇腳並與我們聊天, 可惜的是我們只能用非常有限的法語和肢體語言來與他溝通. 外子讓他看數位相機上的影像, 看完後這位Berber人馬上露出親切的笑容, 讓我們至今仍無法忘記. 或許他重未看過他自己的照片, 因為我們沒有帶筆所以無法寫下他的地址把照片寄給他, 以往我們總是會記得帶筆和紙, 但這次卻忘記了; 這也是我們很遺憾的事.

接著這位Berber人帶領著我們到他走下的山丘, 他告訴我們可以繼續往上走, 而且他要拾起另一束砍下來的木材. 雖然我們不贊同砍伐森林, 但這些貧窮的Berber人沒有選擇的餘地, 只能依靠在他們週遭的自然資源; 對他們來說這事關生存. 在與這位Berber人告別時, 他邀請我們到他家去嚐嚐couscous, 可惜的是我們不想走回頭來路, 且想繼續往上探索; 所以只好婉拒他的好意.

繼續往上走, 我們到了另一座山丘種滿鬱鬱蒼蒼、綿延不絕的杉木, 且遍地覆蓋著火山爆發出來不同大小的火山碎屑岩. 不遠之處二位牧羊人與一群綿羊, 悠閒漫步在一大片綠草如茵的草坡上, 羊群低下頭享受豐富的草地; 而牧羊人則是享受這燦爛的陽光. 其中一位牧羊人引領著一群羊往山丘下走, 牧羊人向我們招手, 我們也對他揮手. 然後他們從我們旁邊經過, 慢慢地往下坡走回家; 其景如同在欣賞一幅畫.

後來我們走到另一處山丘看到路障, 身穿軍服的警衛對我們說我們無法繼續往前走, 我們想這一地帶可能屬於摩洛哥富人家庭或是摩洛哥皇家的夏天避暑勝地; 我們只好往原路走回鎮上. 快進入鎮上時天色已暗下來, 我們看到一大群群眾圍著兩旁道路觀看, 且可以聞到洋蔥的味道, 原來是一輛載滿洋蔥的大卡車從山丘下來, 快進入鎮上時因煞車不良而翻車. 看到此景讓我聯想到那2006年的冬天, 我們搭巴士去位於甘肅和四川省境界的郎木寺. 就在巴士緩緩從上坡開進郎木寺鎮上時, 司機為了避開停在另一側的車子, 但在狹窄的下坡彎道且是雨天路滑的狀況下; 司機因煞車失靈無法控制而造成翻車. 還好我們只是受到驚訝沒有受傷, 且及時打開緊急窗口逃生, 但那一幕一直留在我們的腦海中. What a day!

2012年12月28日Azrou  Meknes   Moduly Idriss

再度回到Meknes, 在新城的Meknes有如走到洛杉磯的好萊塢大道, 高大的棕櫚樹反映在建築物上; 許多法國1920年代Art Deco藝術風格的建築物. 大多數的旅館和大樓內仍保留著螺旋形樓梯、藝術風格的照片、古董擺設及Art Deco風格裝潢; 充滿著濃厚的藝術色彩. 走在街道上如同回到20年代, 讓喜愛攝影和建築物的我們不停地咔嚓拍照. 摩洛哥是個回教國家, 雖然飲酒是不允許, 但在Meknes新城裡一些商店內可以買到啤酒和任何酒類. 有些餐廳甚至為客人提供酒品, 就連摩洛哥婦女可以獨自進出Café (通常摩洛哥婦女進出Café必須在丈夫陪伴下, 且會要求坐在樓上); 可見此城市之開放.

而Meknes的古城則是在山丘上, 跟Marrakech一樣, 古城內也有個廣場就在最近重新砌上新磚的el-Hedim王宮前, 這個廣場曾可與Jemaa el-Fna廣場相媲美, 現在已沒有像以前那樣熱鬧非凡了. Meknes古城內有個非常複雜的城牆, 它們不僅是形成一個很漂亮的正方形廣場, 但形成一個迷宮般的建築物. 城牆的主門就是以鑲嵌著綠色馬賽克磁磚華麗的Bab el-Mansour.

下午我們搭了計程車到附近的一個村莊, 出了Meknes古城門後, 車子沿著蜿蜓曲折的公路往上爬, 兩旁山坡上種滿橄欖樹和無花果, 沿途野花遍地, 綠草如茵. 約40分鐘的車程我們到了一個依山而建, 且是摩洛哥最聖神的村莊Moulay Idriss. 一群吉普車隊行駛撒哈拉沙漠也剛好路過此地, 讓這個小村莊突然間熱鬧起來. 我們往陡峭的階梯一直往上走, 到了最上坡時; 可以看見山坡鋪滿了白色的墓碑, 全面向麥加; 人們因為無法負擔得起去麥加朝聖的旅費, 所以只好來到此地; 因此以前外國人是禁止進入. 當我們往下走時, 有位摩洛哥婦人捧著剛烤好的麵包擦身而過(摩洛哥婦女會把自己揉搓成的麵糰拿到公共麵包烤爐用柴火烤), 突然間她停下腳步, 請我們吃剛烤好熱呼呼的麵包. 雖然只是很簡單的麵包, 但她的好客卻是令我們難以忘懷.

2012年12月29日Meknes  Chefchaouen

每天從Meknes到Chefchaouen的巴士只有三班, 車程大約是5個小時. 巴士會先沿著到Moulay Idriss的公路開, 然後沿著蜿蜓曲折的環山公路而上, 再曲折而下. 兩側則是綿延不絕、鬱鬱蒼蒼的山峰景觀. 沿途中司機會停在經過的城鎮, 讓乘客上下車. 但每次司機一停下來時, 乞丐會上車乞討, 不同的小販會上車開始販賣東西從草藥、巧克力、紙巾甚至是默拜阿拉的經文. 半途中司機被迫將車停在路邊修理, 這也難怪車程會這麼久. 巴士停在Chefchaouen鎮外, 所以我們得搭賓士計程車進入鎮上. 找到旅館後天色已黑了, 駐足於旅館屋頂平台, 鎮上卻是燈火通明, 呈現出一幅美麗的城市夜景. 又是漫長的一天, 無意中在旅館附近找到一家炸魚薯條的餐廳, 這不起眼的餐廳卻是座無虛席; 填飽肚子後回到旅館休息結束今天疲憊的行程.

2012年12月30日Chefchaouen

Chefchaouen小鎮隱藏於摩洛哥西南部Rif山脈和山峰, 被驅逐的西班牙回教人稱之為”看山峰”. 此鎮以安達魯西亞風格把建築物粉刷成白色或藍色而著名, 因此被稱為藍色小鎮. 此地因曾被西班牙佔領且離西班牙領土城市Ceuta很近, 所以很多當地人卻是說西班牙語而不是法語, 而觀光客也以西班牙人居多. 隨著陡峭的巷道往下走, 經過一條從山上流下的溪流, 觀光客和摩洛哥人在溪流旁享受一杯薄荷茶, Chefchaouen婦女則聚集在洗衣亭用手洗衣服, 在溪邊看到仍被摩洛哥人使用的磨粉機. 從這往山上走可看到一處廢墟的清真寺, 站在瞭望台遠眺這在Rif大山背景下的小鎮全景, 不難看出Chefchaouen在不斷地向外延伸擴展, 但它仍保有它獨特的迷人之處. 就像是其它摩洛哥城市, 家家戶戶的屋頂上幾乎都裝上衛星接受器, 當然Chefchaouen也不例外.

大部份Chefchaouen的人仍住在古城內, 人們在古樸蜿蜒小巷內照舊他們的生活. 摩洛哥男子悠閒自在地來回走動, 小孩則在這錯綜複雜的小巷內到處跑動玩耍, 沒有車水馬龍的喧囂; 有著非常輕鬆的氣氛. 我們也順其自然地漫步穿梭於羊腸小巷內, 與摩洛哥人一樣享受這裡平靜的生活. 路過商店時, 沒有太多人會騷擾你, 這裡不像是Marrakech. 十天下來外子已是面腮鬍鬚, 於是他決定嘗試一下摩洛哥理髮師的剃刀手藝. 出來後我們走進一條小巷全是粉刷成藍色的房子, 連牆和石頭步道也刷成藍色, 然後我們看到三位身穿藍色工作服的電工, 其中一位並戴著藍色的頭巾; 正為一戶家庭連接電源. 我們的眼前呈現出”完全藍色”一景, 我和外子的腦子立即思考出如何來構圖此畫面. 在徵求同意後和耐心等待下, 終於拍下滿意的照片.

2012年12月31日Chefchaouen  Ceuta

為了讓最後的行程也有探險的感覺, 我們決定不走原先進入摩洛哥Tangier的路線離開, 而是到在北非領土歸屬西班牙管轄的Ceuta, 從那乘船進入西班牙. 每天有4班車從Chefchaouen到邊界城市Fnideq. 路程不遠, 所以我們先到一家我們熟悉的Café吃早餐. 進入後, 看到因可頌上的蜜糖引來成群的蜜蜂. 面熟的服務員以法語向我們問好, 然後端上摩洛哥咖啡、可頌、荷包蛋淋上橄欖油、起司和一杯現榨的柳橙汁; 享受我們在摩洛哥最後的早餐.

從Chefchaouen搭車到了邊界Fnideq的車程大約是2個小時, 過了Tetouan後, 久違碧藍的地中海終於呈現在我們的眼前. 來到這裡馬上可以感覺到這裡的富裕和摩洛哥貧富的差距, 五星級酒店和度假勝地如雨後春筍般, 沿著海岸線不停地發展. 海灘和酒店也變成了地中海沿岸新面貌的特徵.

到達Fnideq車站外面搭上賓士計程車, 約五分鐘後便是摩洛哥和西班牙的邊境口岸. 因其地理位置和政治關係, 這地區一直是個爭議點, 這段邊境跨國可算是世界上十一個最離奇的邊境口岸之一. 許多住在Ceuta工作的摩洛哥人經常帶貨物往返兩國之間, 特別是摩洛哥的消費比西班牙便宜, 且距離短, 不難每天看到摩洛哥人在Fnideq市場買菜然後再回去Ceuta.

在摩洛哥口岸上蓋了離境章後, 往前大約走200米之後, 便是進入西班牙的城市Ceuta, 就在這短短的十幾分鐘的橫跨邊境; 我們頓時意識到時間的流失. 因為歐洲時間比摩洛哥的時間早一個小時, 雖然Ceuta的地理位置仍處於北非, 其時間仍以歐洲為主. 在這裡聽到的是天主教堂傳來的鐘聲, 不再是Muezzin站在清真寺喚禮塔上用擴音器傳來的喚拜聲.

Ceuta是一個港口城市, 在市中心港口地區停泊許多遊艇, 其景觀讓我和外子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奧克蘭和旗津. 今天正巧是2012年最後的一天, 我們逛了港灣碼頭然後走到海邊, 往後看摩洛哥就在旁, 而往前看卻是位於西班牙領土上但卻屬英國管轄的Gibraltar直布羅陀. 夕陽西沉後, 我和外子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不知是我們不願告別非洲, 或是我們不願告別2012年. 或許法國作家Gustave Flaubert的名言可以概況我們的感覺 - ”Travel makes one modest. You see what a tiny space you occupy in the world.” “旅行可使人們變得謙虛. 因為人們在世時所立足的地方, 不論是多麼渺少, 也都能夠痛切地去試著完全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