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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到大陸背包旅行時是1989年, 那時的中國人都穿著藍色或是綠色的中山裝, 街頭上聽到是腳踏車鈴鐺聲. 1980年中國經濟改革開放後, 中產階級蓬勃興起, 人們開始有能力購買奢侈品, 而擁有奢侈品逐漸成為一種自我標榜, 和釋放過去壓抑的手段. 20多年來中國經歷了從貧窮到富有, 到盡情追逐物質欲望, 及炫耀奢侈. 而此追逐奢侈品牌風潮從沿海城市延申至中國各個城市, 蔓延速度之快, 令人咋舌, 讓人惶恐.

即使在1980年經濟改革後, 這種貧窮的景象在許多內陸城鎮一點也不稀奇, 攝於1989年大理.

2012年9月我們離開中國移居到英國之前, 我們住的二級沿海城市7年下來, 由原只有一家Starbucks星巴克擴散到至少12家, 走在街道上看見男仕們穿著昂貴的阿瑪尼西裝, 戴著華麗的勞力士腕錶, 開著德國寶馬豪華驕車, 手持著iPhone大聲講話. 女仕們則是全身從頭到腳穿著設計師品牌, Christian Louboutin的高跟鞋, 拎著Louis Vuitton皮包, 這些中國的”爆發富”, 試著趕上亞洲人對”名牌拜物教”狂熱列車.

如今有誰會想穿這種單調顏色的中山裝, 攝於1989年昆明.

中國人試圖在社會和經濟裡獲得“雙贏” – 攀登成功的階梯, 與現有制度運作而不是對抗它, 因而讓中國人沈迷於奢侈品. 當一些人在財富上成功時, 他們通常會去購買地位象徵, 如豪華驕車、名牌衣服、房地產向別人來炫耀他們的成功. 但心理學家認為地位象徵具有雙重功能, 一是提升我們的身份地位, 因為我們擁有一些別人無法擁有的; 二是幫助我們與他人不同. 地位象徵的目的是為了顯示自己在社會上的優勢, 在原始社會, 人的地位是透過激烈的體力搏鬥, 而當今社會則是以財富論英雄.

1980年代後出生的中國人在社會和經濟下拔河, 攝於2005年浙江.

財富和奢侈品被媒體和人們用來衡量一個人的地位, 無法買得起的人也試圖來獲得這些物質. 而奢侈品製造商知道如何利用新聞媒體和名人來製造”慾望”, 他們知道當一個社會越富裕, 人們對奢侈的消費和炫耀性消費的慾望也就越來越高, 非理性的消費行為就會泛濫. 想擁有同樣的奢侈品是中國人的夢想.

走在大街上看到一般的中國人是買不起寶馬, 但他們會試著給自己買個著名的蘋果產品. 正因為此心態造成中國搶購蘋果的熱潮, iPhone手機是供不應求. 2009年iPhone正式在中國銷售, 開售前約有300人提前在門外排隊. iPhone 4S在2012年推出後, 1000多人在北京的旗艦店門外等後, 警察擔心動亂, 商店因而無法開門. 憤怒的人群於是向商店櫥窗投擲雞蛋. 盲目追逐蘋果iPhone的心態正無序地蔓延著. 2011年時, 一位17歲的安徽男孩為了買一部iPhone而賣腎, 而最近一對1980年代後出生的上海年輕夫妻, 登報賣掉親生骨肉來買一部iPhone. 這種為了iPhone而賣腎和賣親生骨肉的極端心理, 令人震驚; 也讓人感到可悲.

在上海很難看到有人騎腳踏車, 每個人都想擁有一輛私驕車, 攝於上海2006年.

回頭看看其他國家, 歐美、日本、韓國、台灣都曾經歷過奢侈性消費. 一位朋友的日本太太曾經對我說, 她在日本工作時, 每天把午餐錢省下就是為了買一個Louis Vuitton皮包. 如今中國的社會也是在仿效這些國家, 對炫耀奢侈主義的寬容和嚮往, 而炫耀性消費是”正常”的生活觀念.

但兩位加拿大經濟學教授Curtis Eaton和Mukesh Eswaran指出, 隨著國家變得富裕, 人民更關注於無意義的地位象徵, 如名牌服裝和昂貴汽車, 仿效富有的名人. 對社會而言, 這些奢侈品代表著”零和遊戲” - 物質可以滿足擁有者, 讓他們看上去是富有, 但卻讓其他的人感到更糟糕. 一個國家太富裕, 只會嚴重傷害到其國家的健康.

在中國人人都想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但買得起人卻是不多, 空樓房處處可見, 攝於2010年上海.

一些二三級城市也在趕著城市化列車, 拼命地蓋建, 攝於2004年福建.

只有當我們決定暫停, 經常是當社會處於異化狀態下, 才會質疑我們生活導向的基本原則和觀念, 因此我們所謂的“正常”黑暗真相才會變得更加清晰. 我們生活在一個社會迷戀唯物主義、虛榮、自我和消費主義. 我們的生活已不再是由我們的思考能力、對社會的貢獻和善意來下定義, 而是透過非常膚淺的浪漫主義、妄想、競爭、炫耀性消費, 狂熱追求外形美觀、社會地位和財富. 如今我們所居住的社會文化根基受到嚴重污染, 根深蒂固, 如同一位加拿大哲學家Marshall McLuhan馬歇爾麥克魯漢所說的:”魚對水的存在渾然不知一樣.”

    為了迎合民眾想擁有私驕車的慾望, 各個城市也得不斷地蓋建高速公路, 攝於2012年上海.

附註: 在中國工作生活了8年, 也旅遊多處, 因為以前無法寫格, 所以今後會慢慢地回想那些日子, 趁著還有點記憶時把它們記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