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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英國和紐西蘭高調辯論的話題老是集中在, 兒童教育問題、兒童過度肥胖、同性領養子女權利、虐待兒童及國會議員批評父母過於保護孩子等等. 這些多樣化且廣泛報導的問題, 全是以”孩子”為共同主題, 這也難怪, 有些人認為我們生活在一個以”孩子”為中心的世界, 因而讓無子女族的人感到被邊緣化.

特別是當我說:”我不想生孩子.” 其他人會變得很惱怒? 但這是我的選擇啊!

記得二十多年前, 與外子從高雄乘船到澳門和香港, 然後一路以路地交通工具旅行到中國新疆. 三個月的文化衝擊後(那時的中國人仍穿著藍色或灰色的中山裝, 外國人得使用外滙券), 我和外子決定去紐西蘭會見他的父母. 但二十多年前台灣的護照可真不好用, 只是申請觀光簽證, 紐西蘭駐香港辦事處要求我得回台灣申請, 還得面試. 於是我們從香港飛到曼谷. 那天天氣非常枯熱, 從紐西蘭駐曼谷領事館出來後, 我們買了冰淇淋坐在附近的公園裡乘涼, 在這根本一點也不浪漫的氣氛下, 外子突然對我說:”我們結婚吧.” 我對他說:”可以, 但只有一個條件, 我不想生孩子.” 外子說:”OK.”

公婆從未質詢我們的選擇, 也從未對我們說:”你們還年輕, 你們會改變心意.” 媽媽只在早些時間曾問過:”你們倆打算何時生個小孩.” 我對媽媽說:”養個孩子是非常辛苦且不容易的事.” 從此後父母也尊重我們的決定. 二十多年前, 台灣人嫁給外國人還不是很普遍, 所以台灣的朋友們老是問我們什麼時候會生個可愛的混血兒. 我只能笑笑地對他們說:”如果我生個混血兒, 你願意為我帶大嗎?”

我們卻不知道這個決定在二十多年前的紐西蘭, 是個非常不受歡迎的選擇, 周圍的人群、朋友和同事, 就連外子的姐姐、哥哥和前嫂子都翹起眉毛, 把我們看成是”異類”. 屬於非常小群體的我們, 卻經常遭到別人殘酷的評判, 認為我們是很自私, 並質問我們說:”老時誰會照顧你們呢?” 甚至是你不會是一位完整的女人, 直到你經歷了懷孕和養育子女. 這些恥辱十多年來一直圍繞著我們, 我們覺得好像是在對一個以孩子為主的社會發動一場戰爭, 最後我們也累了, 再也沒有大聲說出”我們不想生孩子.” 反而是說:”還沒有.”

紐西蘭是一處養育小孩和養老的人間天堂, 沒有槍枝、核電、地廣人稀, 一個島所以沒有國家會來攻擊它, 但我們仍然沒有心動, 不願盲目符合社會的慣例, 更沒有想到要製造一個”mini-me”來填補我們生活的空虛. 我們不想生孩子的原因不是因為小孩會毁了我們的事業和生活, 或是我們不喜歡小孩(去朋友家時, 常常是我們陪他們的小孩玩, 而不是他們的父母), 而我們是以長遠的眼光來看整個世界. 父母有責任為子女提供一個安全無污染的環境, 可以在大自然中看到樹木, 成群的蜜蜂、蝴蝶、各種鳥類、老虎、大象和鯨魚等等, 而不是只能在博物館中看到標本. 如今地球暖化只是加速這些動物消失在地球的速度.

你是否注意到現今的春天比以前還晚到呢? 由於氣候變化造成季節變化週期改變, 困惑動物季節性遷徙, 也威脅著人類生存的基本要素– 水、食物、土地、環境和健康; 紐西蘭北島正受到30年來最嚴重的乾旱, 英國去年又再度受到嚴重水災. 1990年時, 世界人口是53億, 至2012年時世界人口已超過70億, 每天有多少人因飢餓而死亡, 或是生活在沒有基本的衛生設備或是垃圾山. 有孩子的父母, 一邊說著人口過多, 但卻竊竊私語地說:“為何我們沒有小孩.” 所以缺少我們一二位小孩只會對地球有益而無害.

加上現有的抗生素已無法控制日增月益的病菌和疾病, 2003年時的SARS到近年來的禽流感, 而被認為已是根除的肺結核和小兒痲痺如今卻是捲土重來; 瘧疾和愛滋病仍繼續在感染人類並殺死患者. 更別提一些因環境因素所引起的疾病, 和不斷出現的新疾病.

養育小孩的費用也隨著物價上漲迅速在增加, 根據紐西蘭稅務局2009年的估計, 養育一個小孩至18歲, 父母需要準備紐幣250,000, 一年平均大約是紐幣14,000. 如今全球經濟增速放緩, 現代年輕人失業率達到前所未見的程度, 他們背負著高額學生貸款債務, 得必須繼續依賴父母的幫助. 想想, 當我們年老時, 這些年輕人有經濟能力照顧我們嗎? 我們不是消極, 我們只是面對當年的環境而做出選擇, 而如今的環境卻是比二十多年前還糟糕, 試想, 我們的子女的孩子還有希望嗎?(*好花不常開, 好景不常在)

去年一位奧克蘭大學博士學生Theresa Riley以她的論文出版一本”Being Childless in New Zealand”, 探討十對紐西蘭夫妻無子女的經驗, 他們的年齡從20出頭到50歲, 為什麼他們選擇不想生孩子的原因, 和社會如何看待他們. 最近澳洲Edith Cowan大學也對330人進行一項”Childlessness in Australia”研究(澳洲老是跟著紐西蘭走). 其中250人選擇不想生孩的主要原因, 是他們不想當位產婦或父親, 其次是認為子孩會毁了他們的事業或生活. 只有6%的人非常不喜歡小孩.

近幾年來, 從周遭直接或間接因孩子的原因離婚或分居的人群及外子姐姐和哥哥的語氣中, 我們也開始意識到他們嫉妒我們的選擇. 或許社會在改變, 屬於非常小群體的我們也逐漸在擴大, 我和外子開始覺得我們不應該再沉默. 幾個星期前我們去參加一位英國朋友的生日派對, 我們直接了當對第一次認識的朋友說”我們沒有小孩, 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生小孩.” 而這些人也沒有把我們看成是”異類”. 我們從來沒有質問其他人為什麼選擇當父母, 或是評判他們是自私; 這是他們的選擇. 所以當你聽到有人說:”我不想生孩子.” 這不是自私, 這是他們的選擇!

一個月前我問外子”你後悔我們沒有孩子嗎?” 他說:”沒有”. 我對他說:“Good, me t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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